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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鸣潜】《梦为心囚》

最近产的都是情话合集,看上去有些糊弄了
特意来补一个鸣潜的小折刀——接着!
补上了没有铜钱时娘娘的生活!(´・Д・)」
有师父师祖乱入!(⊙v⊙)
(写完以后突然发现,师父以前给大师兄喝的是桂花糖水兑的酒,而他最拿手的百花酒,却只用“常向师父要新酿酒喝”一笔带过。)


中秋佳节,目光可及之处皆是万家灯火,觥筹交错,举杯邀月,正是人间团圆时。 
扶摇山庄内,水坑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,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:“掌门师兄,我们真是发达了呀!”
满桌的山珍海味不说,从汤菜的搭配,到每一盘菜在盘中的摆放,无不考究——正是合了严争鸣少年时代的臭美讲究。
李筠提着两壶酒往桌上一放,跟着阿谀奉承道:“还不是多亏了我们‘捞钱公子’——来,大师兄,我刚调的酒,有助修为的。”
严争鸣一双桃花眼一挑,颇为嫌弃地看着那两壶酒道:“好好的酒经你手一调,还能喝么?”
“可别这么说!”李筠打开了一坛酒,顿时飘出一阵桂花香,“时令金桂,入口香醇,有助修为,童叟无欺。”
严争鸣闻到桂花香,忽然想起百年前——扶摇山上逍遥无忧,每年中秋,他们是兄弟几人在不知堂分糕点与水果吃,那时严争鸣自以为已经长大成人,常向师父讨酒喝,师父却总是拿桂花糖水兑酒糊弄他——一晃百年,每每闻到桂花酒香,那关于扶摇山的记忆就会如镜花水月般,看不真切,却萦绕心头。
李筠看着严争鸣出神的样子已经习惯了,默默地为他二人斟满酒,又不顾水坑的抗议,后娘一般地给她满了一杯桂花糖水。
回首百年,当年严争鸣带着一个师弟一个师妹与一个道童,跨过东海,跋涉千里到了严家,只见满目疮痍——严家已经于八年前就获罪被抄家了,当年富甲一方、呼风唤雨,如今只能坟上枯草论短长了。
他们只好四海为家地开始漫长的苦修,抢过妖修洞府,入过无人秘境,流连过禁品黑市,无依无靠地在夹缝里挣扎了百年。
算起来,能有个地方供严掌门重拾他少爷时代的讲究,也不过最近这一两年的光景而已。
严争鸣从回忆中恍然回神,看着杯中斟满的桂花酒,看了看李筠,又看了看另一头的三个空杯。
李筠在心中白了一眼——严娘娘这又是让人揣度他的心思了——如此想着,却也心疼,百年过去,他的掌门师兄看似日理万机无心恋旧,却是他们中最放不下的一个人。于是心领神会地为另外三杯满上。
饭吃完了,不等严争鸣作妖,水坑就先吵闹起来要去放天灯。
凡间放天灯,为的是祈愿,把愿望写在天灯上,求的是上达天庭得以如愿。他们修道之人,一生为的是道,是飞升。难不成和凡人一样放个天灯就能飞升了吗?
严争鸣颇为嫌弃地诽腹着,接过了李筠递来的天灯和笔。
“大师兄,你写快点!”水坑叽叽喳喳道。
“你催什么!”严争鸣头也不抬地大笔一挥,宝贝似的端详着。
“大师兄,我听山下的人说了!”水坑跑过来探头想看严争鸣写的什么,被严争鸣轻飘飘地一个闪身躲开了,“天灯放得越高,如愿的希望越大。你写好了就快给我,我飞天上给你放去!”
“亏你是修道之人,这你也信!”严争鸣抬手一扇敲在她头上,“就在地上,好好放。”
三盏天灯载着三个人的愿望,轻飘飘地扶摇而上。
修道之人五感极强,李筠默不作声地看到了掌门师兄的天灯上,一笔一画几近虔诚地写着“归去来兮”。他轻声叹了口气,走到严争鸣身边,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,低声道:“这是安神香,给你……睡个安稳觉。”
严争鸣一挑眉,心说这二师弟平日里钻研些奇技淫巧看起来不靠谱,没想到还挺贴心。便收下了。

当夜,严争鸣便久违地做了个梦。
他梦到自己成了个有钱的员外,拥良田百亩。一身臭毛病丝毫未改,整日里除了赚钱就是败家,府上容不得丑物,一干小童被他调色盘似的起了一堆颜色名。
“公子,咱们今天去哪玩?”一旁的太白问。
“怎么说话的!”走在严争鸣左边的赭石道,“公子这是去游历!去体味人间疾苦!”
太白懵懵懂懂地点点头,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公子连出去玩都要这个这么好听的借口。
严争鸣不耐烦地扫了二人一眼,赭石立刻心领神会,话题一转道:“公子,听说城南有一算命先生,算得颇准。”
严争鸣义正严辞道:“我读的是圣贤书,尊的是孔圣人,怎会信这旁门左道。”
太白心道:公子何时看过什么圣贤书?
赭石却在一旁道:“话虽如此,咱们去图个新鲜,也无伤大雅。”
严争鸣颇为赞赏地看了看赭石,又极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太白——严大员外平日里就会挣钱,挣到钱就会败家,一句话十分说三分,剩下的全靠其他人来揣度他的“圣意”。像这样需要费脑子来想去哪玩,还要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粗活,当然是交给身边机灵的人来做。
于是严大员外优雅地活动了一下筋骨,招招手,叫人赶来了他的马车,舒舒服服地摇到了城南。
到了城南的算命摊前,严争鸣一脚踏到地上,抬眼看到了摊后坐着的黄鼠狼模样的算命先生——那人形如枯槁,瘦得三根筋顶着一个脑袋,脑袋上扣着个摇摇欲坠的帽子,一双三角眼半睁着,贼溜溜地看着严争鸣,活像黄大仙附体——丑得严争鸣另一只脚不敢迈下去。
“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”那算命先生像是看出了严争鸣心中所想,悠哉悠哉道,“公子天姿绰约,年轻有为,何必以貌取人呢?得多给我们这些相貌不佳的人一些活路啊。”
严争鸣虽然讨厌长得丑的人,却不讨厌长得丑还有自知之明且有眼光的人。虽然心中一阵诽腹,但还是步履翩翩下了马车,谪仙似的往赭石铺好垫子的木凳上一坐。他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算命先生,道:“先生谬赞了。”
黄鼠狼似的算命先生在心中暗道:看把你美的。脸上却还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平静,幽幽道:“不知公子想算些什么?”
“我既天姿绰约,又是年轻有为,自然什么都不缺,那不如……”严争鸣思来想去道,“算个姻缘?”
算命先生问了严争鸣的生辰八字,又神乎其神地在严争鸣手上瞎摸瞎看一通,然后掏出一堆木笺一通摆弄,最后惜字如金道:“公子好福气。”
“怎么个好福气法?”严争鸣皱眉道。心说自己从出生到现在,哪里不是好福气?
“公子乃大富大贵之命,是个重情之人,自然有自己命定的良人。”算命先生拿出纸笔,写下了一个生辰八字,“这是公子命定之人的生辰八字。这生辰八字世间极少,是个薄情又冷淡的飞升命——知道什么是飞升吗?”
“什么飞升不飞升?飞升不就是死了?你既然说我重情,那我命定之人是个薄情又冷淡的人又是怎么回事?这不是要负我吗?”严争鸣一听,极不耐烦地打断道,“你这不准!”
“非也非也,我木椿真人算卦向来极准。”算命先生道,“情关少一窍,只是修行中不易被外物打扰,又不是真没有爱憎喜怒。这样的人要么一生不动情,要么就会纵情忘身,一生都堪不破。”说着,算命先生的眼睛往旁边一扫,突然一滞,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,忙把写了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往严争鸣手中一塞:“信我!”说罢,便收拾了东西扬长而去。
严争鸣眉头紧皱,看着手中皱皱巴巴的纸团,顿时觉得自己被忽悠了。他又看向算命先生方才看去的方向,一个黑衣男子身背竹筐,里面装着草药,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严争鸣的目光,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便转身几步追上了那个算命先生。
看着二人的背影,严争鸣突然有一种错觉——那黄鼠狼似的算命先生走在黑衣男子身边,身型硬朗了不少,愈发像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郎。
严争鸣心道:难道真的是个神仙?
一旁的太白突然冒出声音:“公子,你看那算命先生,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。”
赭石一听,忙拍了太白脑门一下,在自家公子面前,还敢夸别人好看,真是缺心眼!
好在严争鸣一心想着算命的事,太白的话他并未在意。等他回过神来,便把纸条往赭石手里一塞,道:“找这个生辰八字的人。”
赭石一看,顿时觉得苦到家了——他自出生到现在,压根就没见过这个生辰八字的人!
一夜过后,全城的人都知道严家员外在找一个生辰八字极其罕见的人。一时间,各家各户送来严府的姑娘画像络绎不绝,真真假假无从考究。严争鸣整日看着一堆伤眼的姑娘,自己被忽悠了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。
一天,严争鸣看了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画像后,终于受不了了。发了一通脾气,骂了一堆“废物”,遣走了一众下人,独自一人到城外的扶摇山上散心。
都说这扶摇山上有仙人。自打严争鸣记事起,他上这扶摇山少说也有百次,从来就没见到过什么仙人。
严争鸣一想到那算命先生也装得像个仙人似的,就气不打一出来。
都是骗人的!
如此想着,便出了神,花花草草被他摧残了一路,待他回过神来,惊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一片从未来过的深山老林中。
严争鸣突然后悔不改遣走一众下人。
都说“酒壮怂人胆”,严争鸣虽然不怂,但他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人。他从怀中摸出一小壶酒,仰头一饮而尽。
又走了半个时辰,严争鸣终于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亮光——有人家!按照严大员外“十八摸”的思想水平,他脑中瞬间浮现了一堆民间志怪桃色故事。
天色已暗,雷声隐动,山雨欲来。严争鸣走到了一间小屋前,豁出去了般敲了敲门。
“谁?”门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。
严争鸣心中的民间志怪桃色故事瞬间烟消云散,他朗声道:“在下严争鸣,独自上山迷了路,天色已晚,山雨欲来,还请公子收留。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。
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少年长身玉立,黑发简单的束在脑后,一双眼睛黑白分明,有些戒备地看着严争鸣,但还是让开了身子,让严争鸣进了门。
进门后,严争鸣才知道这少年住的是什么破地方——一张床,一张桌,一把椅,一个形似柜子的木箱,厨房就是一个更加粗陋脏乱的房间——严争鸣根本不敢看。
桌上还亮着灯,一本书,一支笔,一张纸——少年正在读书。
“真是打扰了。”严争鸣道,“不知公子姓甚名谁?来日下山,好报答公子收留之恩。”
“程潜。”名叫程潜的少年语气淡淡的,重新坐回了桌前,拿起了书,正合了薄情又冷淡,“举手之劳,不足挂齿。公子若是不嫌弃,可以先歇下。”
不嫌弃?我嫌弃死了!就在严争鸣这么想时,外面突然雷声大作,一阵暴雨呼啸而至。
严争鸣只好尴尬地点点头,极为嫌弃地走向了程潜的床。没想到名叫程潜的少年看似清苦,生活起居却一尘不染,那床虽是粗布破麻,却干净整洁,严争鸣想了想,一屁股坐了上去——硌得生疼——这小子平时怎么睡得下去的!
严争鸣正疼得龇牙咧嘴时,程潜却不为所动,好像他一进入了书本,就没什么人能影响到他了一般。
严争鸣见没人理他,也不作妖了,百无聊赖,便静静地看起程潜来。他越看,越觉得这个穷书生其实长得不错,颇合他的口味,一副油盐不进,一尘不染的样子,正合了薄情又冷淡——薄情又冷淡?严争鸣突然觉得方才喝的酒上了头,整个人轻飘飘的,心中的话也溜了出来:“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?”
程潜淡淡地看了严争鸣一眼,嘴唇一开一合,他说了什么,严争鸣听得并不真切,但那样子像是在梦中出现了千回万回,只看他嘴唇的样子,他的心中便有了答案。
严争鸣突然觉得自己荒唐,煞费苦心寻找的人近在眼前——竟是个男人。
可他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嚣——管他是男的女的,是我的就是我的!
于是他十分混账地说道:“你愿意跟我回去吗?”
“你说什么?”这句话成功引起程潜的注意了,他疑惑地看着严争鸣,觉得这人虽然长得漂亮,但脑子好像不太正常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严争鸣突然站起来,心中的叫嚣愈发强烈,“回我家。”
程潜若不是看着窗外狂风骤雨,真是想把真个人立刻撵走。他像个刺猬般锋利地看着严争鸣道:“什么毛病?若我不肯呢?”
“若你不肯?我有钱有势,带上一帮狗腿子,将你抢回来!”严争鸣笑了。
程潜:“……”
 “抢回来以后,我再软磨硬泡、威逼利诱,先将你安置好,爱什么给什么,若不肯识时务,就拿你家亲朋好友来要胁,总之死乞白赖,无所不用其极,假以时日,你说你就不就范?”
突然,程潜的脸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,他还为来得及听到程潜的回应,便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。

“呼!呼!”
严争鸣猛地坐起身,身上被冷汗浸湿——屋内安神香缭绕,窗外竹叶摇曳,婆娑作响——原来是个梦。
严争鸣痛苦地按住太阳穴,想把这个梦赶出脑中,却又舍不得梦中的人。
他披上衣衫,坐到桌前,手一挥,灯便亮了。他拿起刻刀,开始雕刻起来。
最怕是故人已去,却入梦中,大梦初醒,怅然若失感砭人肌骨。
严争鸣刻刀不停,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铜钱的雏形——他刻得满头大汗,手酸乏力,像是要把经年累月的思念与痛苦都刻在小小的一枚铜钱里——他眉间的心魔印愈发强烈,红得像要滴血。
——严争鸣,你是个什么东西?
——严争鸣,你可荒唐?
——严争鸣,你不怕被天打雷劈吗?
严争鸣顿时觉得自己被一分为二了,自己和心魔在心中互相叫嚣着。内府中的心魔出落成小潜的模样,十分顺从地伸手搭上严争鸣的元神之身,轻声道:“师兄,可是想我了?”
屋外顿时隐隐响起一阵闷雷声。
“大师兄!”李筠突然一脚踹开严争鸣的房门。
严争鸣猛地一惊,手中刻刀一抖,最后一笔走了位。他抬起头,鲜红的心魔印正对着李筠惊恐睁大的双眼。
“大师兄,你在干什么!”李筠用力摇晃着严争鸣,“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险些引来小天劫!”
严争鸣的心魔被这又吼又晃弄得消散了不少,他后知后觉地看着手中刻好的铜钱,鬼使神差地一擦,一个程潜模样的仿灵窜了出来,在李筠惊恐的眼神下,扬手给了严争鸣一巴掌,消散了。
严争鸣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铜钱,突然笑了。
他仰头大笑,笑完了眼泪流了出来,又低头痛哭。
他就这么握着手中的铜钱,哭了笑,笑了哭。
他突觉天大地大,却连一个让他诉尽相思之苦的地方都没有。
外有天大地大,我独身陷囫囵!
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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